希寡/ Fuxk'em All
- 时间线在队3中间,寡姐和托尼吵完跑路之后。
- 希尔没在队3出场,涉及到其他地名和组织的行为都是私设。
- 食用愉快,评论欢迎w
情况有点糟糕。希尔有点失血过多,不过应该还在安全范围内,白着一张脸处理完腿上的枪伤,拖着步伐走到镜子前,侧头去看由左肩延伸到后背的大片烧伤,还有零星的尖锐弹片嵌在伤口里。事实上那场爆炸希尔滚得还算及时,只被灼热的气浪掀了小半个肩臂,但却真他妈比中两发霰弹还要疼。她微微闭一闭眼,抽一口气,伸手去取镊子和敷料。伤口位置的确是不方便,其实不是能独自处理的程度,但希尔现在也没什么选择。
这算什么事儿呢?她早就预料过了,复仇者计划的必要性和风险性一样高,所谓的复仇者联盟如今跟一群抱着核武器不放的幼稚园小孩没两样。托尼无可救药的自大已经很难办了,索科维亚协议事实上是弗瑞能控制的最大让步,结果还因为美国队长的儿女私情把事情搞砸。现在世界局势混乱得一塌糊涂,鬼知道现在有多少势力盯着准备浑水摸鱼,大到政府武装,小到强盗集团,最终的受害者不过都只是无辜民众罢了。
联合国维安部队被渗透这件事毋庸置疑,希尔跟着弗瑞的指示潜伏在柏林的反恐总部,一方面试图维稳,一方面待机而动。但神盾垮台之后的情形实在不好,她不是官方编制人员,靠伪装身份在行动上便只能处处掣肘。泽莫的线她摸了一大半,刚挖出巴基·巴恩斯的旧日资料,就受到复联内战的影响,被紧急调去给边境线的乱事擦屁股。希尔当时本打算先稳定局势,和当地藏身的特工接头,再看看能不能顺手牵羊挖出另一条势力线。谁知道联合国派的指挥官简直智障,被一支空降的雇佣兵武装打懵了,人员损失过半之后她忍无可忍一枪毙了那个纸上谈兵的傻逼,集结残余的士兵打了一场很艰难的巷战。最后硝烟散尽,接应部队暨同当地警察武力姗姗来迟,姑且算是赢了,可为了护住一个小女孩,希尔腿上中了一枪,间接导致炸弹她没法及时拆除,平民终究还是死伤一大票,接头特工下落不明,自己也负伤颇重。
卧底身份必然已经曝露。希尔退回之前神盾在郊区废置的安全屋,给弗瑞发了封加密电报。在进一步的命令或后援下来之前,她除了死撑下去别无他法。
所以说,这算什么事呢?到这一步希尔连痛斥的力气都失去,从严格意义上说他们所有人都是这个局面的共犯,又还有什么可以去迁怒?
希尔咬着毛巾,坐在逼仄破败的洗手间里,面前是换过了三四次还暗红浑浊的一盆水,整张脸都被细细密密的冷汗浸透了。被夹出来的铁片和弹屑混合着肉沫丢在铁质的水槽里,刚打算拧开水龙头冲掉时,敏锐地听见墙外的门廊处传来轻微的响动。
……不是吧。希尔随手把快咬出洞来的那团毛巾啐出来,去摸马桶水箱盖下的小手枪。什么叫没有最惨只有更惨,自己看来是要交代在这里了,全身血迹斑斑的,上半身还裸着呢,死相真是有够难看。希尔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,一边拖着一只伤腿站在门侧。整个人都被疼痛麻木得有些迟钝,门被拉开的时候她抬了手臂,只懒洋洋地、象征性地上了膛,“报个名吧,”希尔的声音很疲倦,但仍然清醒而镇静,“至少让我知道死在了谁手里。”
那头停驻了半秒还是一秒,枪管被人直接用掌心压下来,随之而现的是一道熟悉的嗓音,和一张熟悉的脸,“娜塔莎·罗曼诺夫,A.K.A.黑寡妇。”后半句带着点调侃的尾音,那双绿眼睛在扫她一眼之后微微眯起来,“恭喜你还能活一段时间,希尔。”
手里的枪被人试图取走,但希尔下意识地紧了紧,甚至是个即将扣扳机的姿势。罗曼诺夫不急也不惧,用安抚的力度去握她的手。希尔紧绷的神经被手背上的温度泡软,但仍是敛着眉,那双蓝眼睛有些警惕的茫然,“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,娜塔莎。”
“那要在哪,浮桥监狱?”罗曼诺夫嗤笑一声,希尔的反应不像是知情的样子,是那种很一如既往的思索神情,又似牵到了伤处,眉头皱得更深了。罗曼诺夫顿了顿,再开口时声音就放轻了,“你才更不应该在这里。”希尔终于让她取走了手里的枪,然后扣住了掌心,“还搞成这个样子。”
“还不是拜你们这些超级英雄所赐。”希尔闷闷地笑了两声,“我可没有钢铁战甲,没有雷神之锤,也没注射过强化血清,”她很大方地摊开手,展示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,“There is it. ”
希尔这种无意之间去戳人痛处的习惯真的有够讨厌。整个复联如今千夫所指,而黑寡妇是其中的一员,无论如何都要被迫承担压力,尽管罗曼诺夫才是最想解决问题的那一个。那双绿眼睛闪烁了两下,表情稍许疲惫,没像以前一样把话折一折再反讽回去,反而是一句意料之外的道歉,“我很抱歉。”
“别。”希尔摇摇头,回答的声音低得有些听不见,“我们都一样。”两败俱伤。
清澈的深蓝和浓郁的碧绿对望,其实她们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状况下见面,但既然遇见了,寥寥数语间大致也能猜到现在局势的大致走向。她们旧日的默契依旧还在,而且只增不减——意识到这一点令彼此都显得有些恍惚。奥创事件后她们很少联络,那些真实又虚妄的私人关系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。希尔在史塔克工业的工作本来就只是一个挡箭牌,更多时候是跟着弗瑞去收拢撒在世界的网;至于罗曼诺夫,除了马克西莫夫的指导以外,还要维护复仇者基地的日常运转——尽管她并不乐意,但剩下的那些人里面除了她也没人能处理这种行政工作。
希尔甚至还负着伤。于是黑寡妇的到来让她失去了最后一点坚强的力气,在疼痛和疲惫的交替侵袭下没忍住出口的一句长叹,“我有点累,Nat. ”
“我知道。”罗曼诺夫笑一笑,“你这伤是受得有点夸张了。”她俯身去把那盆污浊的血水倒走,再去接了新的,顺手把水槽里那些弹片也都冲掉了,“放轻松,我进来时周围没有异常,”又搂了搂希尔冰凉的腰,唇去蹭了蹭那人脸颊,“去外面坐着吧,我帮你处理伤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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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史蒂夫和巴恩斯还是下落不明?”
“嗯,不过我大概知道他们要去哪里。”
罗曼诺夫应着,手上没停,清创和消毒做得一丝不苟,而希尔除了身体本能的颤抖外没吭一声。她是逼着希尔打了一剂吗啡,但以这个伤势来看,效果应该还是有限,“你还好吗?”
“比刚才好多了。”希尔的声音仍然很累,姑且还算清醒。本来最疼痛的部分她差不多已经自己做完了,还因为独自一人要保持高度清醒的关系而不能使用镇痛剂,对比而言是够幸福了,“泽莫那边我查得差不多了,巴恩斯确实是无辜的。从某种层面上讲是索科维亚的余波,我们自找的。”她苦笑着顿一顿,再接口时便是很明显的不满,“但史蒂夫是真的太过火了。”
“我倒是能理解史蒂夫——要上药了,你忍一下,”罗曼诺夫的动作很稳,“托尼的决定我没觉得有什么错,但他的做事风格真的有把所有人激怒的能力。大概我天生就跟这个自大狂磁场不合吧。”
“你跟谁磁场合过了?嘶。”伤口处的骤然刺激让希尔抽一口气,再接着又笑了,“所以你一边站着托尼的队,一边又放跑了巴恩斯和史蒂夫,罗德受伤之后再跟托尼吵了一架,拒绝被关在浮桥又不想掺合他们的破事,最后只好逃来了柏林?”
“Bingo. ”罗曼诺夫慢条斯理地给她缠绷带,“看,这不是有个人跟我挺合的嘛。”
“可惜没什么用,我尽力了,再怎么去修补,世界还是一团糟。”
希尔能感觉到绷带的结被罗曼诺夫小心翼翼打在了肩膀的上方,然后就再无动静。希尔稍微直起背来,被身后的人环住了腰,逐渐收紧了。她们维持着这个姿势,没动也不说话。半晌后希尔伸手去摸那双抱着她的手,笑了笑,“复仇者联盟不只有你一个人,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也太自以为是了,锅可不是这么扣的。”
罗曼诺夫也笑,声音很低很哑,“谁刚才一副濒死的样子给我扣锅的?”
“谁都不无辜。”希尔摩挲着她的手背,“我觉得我当年应该狠一点,把异想天开的弗瑞和复仇者计划一起毙了,让这个操蛋的世界自生自灭。”
“听起来很像九头蛇作风,”罗曼诺夫埋在她背后,脸贴着希尔没受伤的那一小块肌肤,后者感到那里有些许湿意,“后悔选错边了吗,玛丽亚?”
希尔笑出声来,“可能有一点。后悔被神盾招安了吗,娜塔莉娅?”
“大概也有一点。”黑寡妇的唇蹭着希尔的肩线,轻轻地弯了弯,“我只是个超级杀手和超级间谍,当不了超级英雄。”
即使时至今日,罗曼诺夫也从未想过这些。超级英雄,复仇者,拯救世界。她加入神盾的动机更像一场交易,用前半生的漂泊去换取后半生的安定——而那些其实很早就实现了。身下那具身体温温热热地由她抱着,令罗曼诺夫自加入复联这些年来终于第一次感到安心。就像早年她们只是指挥官和特工的时候。任务和指令都很单纯,没有难缠的外星科技,没有复杂的道德局面,救人和杀人也不会是两难的选择。她不怕受伤,也不怕死,没有休假也没什么,反正一回头总有后援,工作间隙的偷情每次都让她觉得自己就算直接拖出去埋了也瞑目。
不像现在。平民的死亡都成了令人麻木的数字,就连她昔日的指挥官差点也成了那个数字之一。
罗曼诺夫没察觉到自己抖得厉害,希尔不知道何时转过身来,把人收进怀里,“嘿,就算后悔了也犯不着哭啊。”希尔的声音极少见的温柔,“又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希尔伸手揉一揉罗曼诺夫后脑,后者轻微呜咽一声,哑声道,是方才希尔表露过的脆弱,“我也有点累了,Maria. ”
“我知道。”希尔侧头去亲她的眼,“那群男人是挺烦人的。”再往下吻吻那双唇,蓝眼睛也是很疲惫的,又更近地把人贴到了一起,不若一场互相取暖,“这种事你不应该早就知道?”
“是啊。”罗曼诺夫的眼泪被希尔亲掉,便模模糊糊笑一笑,“管他们去死。”
“没错。”希尔轻微哼一声气,“管世界去死。”
希尔到处都是伤,罗曼诺夫没什么反抗的余地,只能任由希尔把自己压在沙发上吻得昏天暗地,“你不是累吗?”罗曼诺夫伸手去勾她的脸,那双眉毛挑一挑,“你不也是?”罗曼诺夫低低嗯一声,希尔便笑了,再侧头吻过去,“所以啊。”
再乘风破浪的船只也需要靠岸。罗曼诺夫回吻着,希尔的下唇大概被她独自处理伤口时咬破了一点,亲上来时有淡淡的血腥气,便用舌很轻地去舔,“你说你是为了平乱过来的,什么乱?”
“就一些跨国的盗贼团伙,小偷小摸。格里尼克本来就不安定,你们内乱的舆论影响太大,一来二去成了个流窜的犯罪据点。”希尔的吻没有停,顺着罗曼诺夫的脸和耳廓来回亲着,声音被吞咽得有些含糊,“我跟着维和部队过来了,谁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支私人武装,到处都是平民,就跟着打了一场仗。”
“胆子真大,”战场火拼和特工外勤完全是两个性质的事,百年间谍、经历过两场战事的罗曼诺夫完全懂,何况希尔两项都脱离足够久,“你都多久没上前线了,希尔士官。”
“还行吧,我觉得我表现还不坏。”
希尔耸耸肩,却迎来罗曼诺夫攀上肩臂的、猝不及防的一个吻。那双绿眼睛湿漉漉的,掩去所有波翻浪涌的情绪。动作幅度有些大了,牵了希尔肩上和腿上的伤,不同于尖锐刺痛,脑后神经像一根橡皮筋松松筋筋地反复拉扯,大概是吗啡和消炎的效果统统涌上来了。
是耽溺在水里的晕眩感,有些像酒醉,意识仍然清醒,话语却不受控制。希尔咬了咬黑寡妇的唇,很低地道,“听我说……娜塔莎。你的档案是我评估的,你否定自己就是否定我。”
听听,真是久违到不行的希尔副局的口吻。罗曼诺夫笑出声来,“我记得格兰特·沃德那小子也是你审核的吧。”
“那不一样。不是人事系统例行的程序,我是你两年的直属上级,”希尔用额头抵着她的,唇又暖又烫地沿着鼻梁滑下来,“你是我当时等级最高的任务。”
罗曼诺夫看到那双近在咫尺的蓝眼睛,有些茫然,又很怀念,但又干净见底。希尔的声音仍然贴在她的耳畔,“也是我至今为止完成得最漂亮的任务。”
各种意义上都是。弗瑞对黑寡妇的信任在当时的希尔看来近乎盲目,她们之间的信赖基础甚至一度低于负值,打掉重建的过程鲜血淋漓,却在一次又一次反复触及的逆鳞中根深蒂固。感情不愧是最忠诚的洗脑,那些时光有多荒谬就有多安心。谎言不会永远是谎言,一两次的任性也还能容忍,反正黑寡妇很难受伤,就算受了伤也死不了,谁知道哪天就翻窗爬墙地找她索吻。
房间里光线不足,多年弃置的安全屋空气沉闷而燥热,希尔的发有些凌乱地散下来,一场漫长又单纯的长吻坚定而虔诚,“英雄不等于承担一切,娜塔莎,”安定的心跳声彼此重叠,“剩下的空隙,你们也需要我们去填补。”义无反顾。
“人人有罪,”希尔笑了笑,有空气粒子穿透她落下来的几缕黑发,额角的擦伤还有凝固的血渍,“我与你同在。”
人与神的界限在哪里?不是无所不知也不是无所不能,是知而不畏和能而不退。
与英雄的界限又在哪里?不是永远强大也不是永远光鲜,是竭尽所能再超越极限。
罗曼诺夫去抚希尔的背,蹭她的鼻尖,那张脸又开始冒冷汗,脸色白得像纸,眼角泛红,表情还带点漠然的笑,一如当年说着“特工都是消耗品”的希尔副局,冷酷地把自己划进耗材之内,甘愿交付一切,所有,去换取最终的Mission Complete. 如此拼尽全力的凉薄反倒成就了一场极致的温柔。“指挥官尽职尽责,”黑寡妇笑一笑,用手去抹那人鼻尖的汗,眼角的泪,声音很轻,“差点把自己都填补进去。”
“有什么办法呢,”希尔没收住呛在喉头的一声咳嗽,看来是到了体力的承受极限,“谁让我选错了边,不能高呼Hail Hydra. ”
罗曼诺夫正搂着她,便很轻地翻个身,去调整姿势,让希尔放松地趴下来,扯了旁边的薄毯小心掖好,“刚才谁还说着管世界去死?”
“不矛盾,”希尔没抵抗,只笑一声,有些喘,本能地去扯罗曼诺夫的袖子,后者回握住她的手,屈起膝盖坐在地上,靠在她身旁,“神盾救了世界几次,先让它死一次又怎么了。”笑声很哑的,“反正最后也还是得救。”
“说得对。”罗曼诺夫几乎是大笑了。希尔微微合着眼,声音已经混合成了模糊不清的絮语。
罗曼诺夫正想着要不要再给神志不清的伤员打剂镇定,可手被人扣的很紧,怎么挣都不松手,最后发出的音节是几乎听不到的“别走”,黑寡妇便遵了指挥官的令,坐在原地,感受心脏蓬勃的跳动。
周围很静,时间仿佛停止流动,空间也压缩在此地,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。直到房间某处冒出机械转动的沙沙声,罗曼诺夫听了几秒,是电报。
噢,多么古老又安全的设备。
她还没动,反倒是希尔眯了半只眼睛,还有些迷茫,本能反应是要爬起来,“大概是弗瑞。”
罗曼诺夫侧身过去,手掌覆过她的眼,“嘘,”她在希尔耳边轻声说着,“管他去死。”
Fin.